053情在方寸间
作者:张旋
时间:2018-10-09     来源:中国邮政网

  父亲是一名乡村中学教师,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父亲经常收到毕业学生的来信。我清楚地记得七岁那年,秋天的一个傍晚,父亲领我去他的办公室。在那张老旧的黑色办公桌上,有一摞信封。我随意地翻看着那些信封,有个信封上的邮票一下子吸引了我:邮票上是鸟的图案,那是一只我从没见过的漂亮的鸟,那一身纯白的羽毛在我眼里熠熠生辉。

  父亲说这鸟叫朱鹮。

  征得父亲同意,我小心地把那枚邮票揭下来,把它夹在书里。以后的日子里,我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留意家里的信件,留意信封上的邮票,喜欢上了集邮。

  现在想来,我的小学阶段最盼望的就是邮递员的到来吧。那个戴着眼镜、个子高高的邮递员,骑着自行车,带着墨绿的挎包,摇着自行车铃铛,在一片阳光里,进了校园。我的小小的心里,便有了无比的兴奋。他会把村里的来信放到办公室,放学的时候,老师便会拿了信,让同学们送到那人家去。

  往往,老师念了收信人的名字,问:“谁离他家近?”我总把小手举得高高的,急切地说:“给我,我去。”我把信拿到手,先看邮票。如果遇见心仪的邮票,便会高兴起来,一路蹦跳着去那户人家送信,然后央求人家把信封上的邮票撕下来给我。总是如愿以偿的多,夕阳里,小街上,便多了一个欢呼雀跃的扎羊角辫的小女孩。

  但在那个年代,邮票种类并不多,大多是8分面值的民居邮票,再有就是面值5分的长城邮票,这是信件超重,加贴的邮票。

  现在,翻看小时的集邮,弥足珍贵的就是那张灯塔邮票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两岸交流日益频繁。1990年初春,我正读五年级,一天傍晚,我去给村最北的那户人家送信,信是从台湾寄过来的,贴着灯塔的邮票。我推门进去,一位老奶奶站起来,她那么老了,满头银发,嘴巴凹进去。她叫我读信,那是她小弟从台湾寄过来的,是两岸通邮后,她收到的小弟的第一封信。我们坐在门口,借着余晖,我一句一句读着信,她脸上流下浑浊的泪水。信读完了,她站起来,颤巍巍走出家门,倚在门前的老榆树上,仰着头,望向远方,许久不说一句话。

  中学时代,邮票种类越来越多,而我也知道许多邮票是成套发行的。我已经不在乎邮票是否好看了,更在乎的是怎么样收集齐一套完整的邮票。记得当时邮局发行《民族大团结》的邮票,我尽量省下父母给的生活费,跑去邮局趴在展示柜台前,瞪大眼睛,看梦寐以求的《民族大团结》邮票,然后倾其所有,买上套票中的几枚。出邮局,自己叹口气,心想,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那一整套五十六张邮票啊。

  我开始给同学、家人写信,一是诉说友情亲情,更为了盼着回信上会贴有《民族大团结》中的一枚。因为不断收信,我那套邮票也逐渐增多,我会在灯下数数有几枚了,还差哪个民族。

  不过,整个学生时代,我也没凑齐一套完整的《民族大团结》。

  那些年,因为集邮,我了解到好多的地理历史知识,我会因为一个地名而去查资料,也会因为一枚人物邮票而去了解他的事迹,甚至因为邮票上的名画,而喜欢上了中国水墨画。

  一路走来,我的快乐,我的兴致,都与小小的邮票息息相关呢。

  工作以后,手里有了积蓄,邮局成了我经常光顾的去处。我也慢慢拥有了那些年只听说过不曾见过或者只见过没买过的邮票了!每每,我洗净双手,一枚一枚地欣赏,如痴如醉。

  当然,集邮也让我收获了深厚的友情。因为经常光顾邮局,我和邮局里那位笑起来脸上有深深酒窝的大姐成了好朋友。就在前几天,她给我送来了2017年的邮票年册。也是不久前,那个极度自律的微信好友,他看到我晒朋友圈里的邮票,竟然给我寄过来自己珍藏的两本专题邮册。这两本专题邮册,是花的主题,一打开,便仿佛满室花香四溢。

  小小的邮票,从单一到丰富多彩,印证了伟大祖国改革开放40年的发展;而我也在方寸之间,增长了知识,开阔了视野,得到了快乐,收获了珍贵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