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广角
    罐头鱼(一)
    刘泽红   2018-11-30   

          前天,忽然想起要吃“罐头鱼”,就去市场买了几条湖鱼。等把鱼下锅慢慢地闻到了鱼香,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好久没做这个“罐头鱼”了,不知还能否做出那个味儿了?

          说起这“罐头鱼”,我总是津津乐道,因为它是我儿时记忆中的美食之一,是父亲教给我们的。

          记得那是1981年夏天的一天中午,下班回来的父亲很兴奋地对我们说:“孩子们,我有一个特大喜讯要宣布啊,今天连里去兴凯湖拉鱼了,估计下午能回来。我们要有湖鱼吃喽,等把鱼拿回来,我给你们做‘罐头鱼’吃!”

          “啊,‘罐头鱼’?是像罐头一样的鱼吗?”三弟歪着小脑袋看着父亲问。

          “对!小馋猫,是像罐头一样的鱼,甚至要比那还好吃呢。”父亲笑着弯下腰,用那双有力的大手抱起可爱的小弟,一边亲着他那嫩脸蛋一边说着。

          “好几年没吃过鱼了!”三弟的眼里满是向往。

          父亲听了三弟的话后哈哈大笑起来:“你才几岁就好几年没吃着鱼了,过年时不还吃鱼了吗?”

          “我都忘记啥味儿了。”三弟嘟囔着说。

          “爸爸,那我们下午去连部看着,鱼一拉回来就去通知你啊?”站在一旁的我激动地说。

          “好啊,这样我就可早点去,能分到大点的鱼,免得去晚了再没了,还是我大姑娘聪明啊!好,就这么定了。”

          “瞧把你们爷几个乐的,饭好了,都快吃饭吧!”已做好午饭的母亲笑着催着我们吃午饭。

          午饭过后,晌午的太阳很足,照得屋顶上灰色的瓦片映着耀眼的热光,让人睁不开双眼,也照得房前屋后的杨树都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摇摆着,而家里的那条虎头虎脑的小黑狗也热得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安静地趴在用废砖头临时搭建的狗窝里一动不动。

          中午的天真是热,但贪玩的我是不管的,吃过午饭总想往外跑。就在我刚要走出去的时候,就听到母亲严厉的话语:“大热天的都别出去了,别再中暑喽!青,你看好弟弟们,在家写作业,写完就午睡会儿。”

          人们常说严父慈母,但在我们家是正好相反的,父亲温和慈善,而母亲却是很严厉的,所以母亲的话一出口那就好比皇上口谕,谁都不敢违抗。一听母亲这么说了,我便领着弟弟们灰溜溜地拿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写完作业还别说,我们真都困了,就和弟弟们倒在炕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香甜,还做了一个美梦:梦到父亲的“罐头鱼”做好了,我和弟弟们围在锅台前,眼巴巴地瞅着热腾腾的、红黄油亮的,还散发着香气的一锅大白鱼直咽吐沫。爸爸看出了我们的心思,趁妈妈没在,赶紧夹了一条最大的鱼放到盘子里,示意我们几个快吃。弟弟们非常领会父亲的意思,怕妈妈看见了不让吃,也不等拿筷子了,用小黑手直接抓起鱼肉放到嘴里大吃起来,边吃边说着“好吃!好吃!”。我看着他们吃得那么香甜的样子,也赶紧拿筷子去夹鱼,可无论怎么弄都夹不起来,等费了挺大劲儿夹起一小块鱼肉想往嘴里放时,却怎么也放不到嘴里面,急得我一个劲儿地张嘴……

          “干啥呢,青,张着大嘴?这觉睡得差不多了,快起来吧,到连部看看鱼拉回来没?”母亲朗朗的笑声跃入耳鼓,接着又用她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把我们喊醒。

          “哎呀,老妈,就怨你,晚点叫醒我们一会不行吗,人家刚做梦正背着你偷吃那香气喷喷的大白鱼呢,你这一吆喝可好,把我吓一跳,也把我那美梦惊醒了,啥都没吃到嘴,哎呀真是的。”

          “啊,原来你张着大嘴偷吃鱼呢!哈哈哈哈……你个没出息的,大白天的你这不是白日做梦,空欢喜一场吗?我当时要是有相机就好了,给你那吃相照下来,让你自己看看,简直笑死人了。快!都起来吧,不是要去看看鱼拉回来没吗?”在母亲的催促声中,我伸着懒腰叫上弟弟,不情愿地从炕上爬起来,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腾腾地走出家门,迎着烈日直奔连部的方向走去。

    (作者:中国邮政集团公司密山市分公司退休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