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路,蜿蜒曲折,向西,直到青藏高原;
一队人,风雨兼程,无悔,跨越千山万水;
车窗外,花开花落,冬去春来;
车厢里,挥汗如雨,团结拼搏;
千里邮路上挥洒我们金色的年华;
千里邮路上见证我们执着的力量……
10月18日,山东省青岛市邮政分公司会议室的简朴舞台上,我和8名曾经的邮政火车押运员一起,用质朴的声音朗诵着由我创作的押运诗歌《一条路》。在这个纪念青岛邮政独立运营20周年的日子里,我和我这些默默工作的火车押运兄弟,把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大声地说出来——“千里邮路,青春无悔!”这是对自己美好青春的怀念,更是对那段火车押运岁月的致敬。
我们眼含热泪并肩站立齐诵,好像是当年在火车上赤膊并肩奋战;台下掌声不时响起,好像是当年在耳边一直伴着自己一路前行的列车轰鸣。一条路上的岁月光影,多年来不知多少次浮现在眼前,如今再次清晰而来又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
1975年,由青岛邮政负责派押的青岛—西宁总里程4926公里的铁路干线邮路开通运行,至2015年底,按照集团公司改革部署,该邮路整体停运。整整40年,这条邮路可以说是与改革开放一路同行,一同成长。这条穿越七省(区、市)的邮路几乎横穿大半个中国,总里程排在全国铁路干线邮路前10位。
一条路,一个邮政车厢,几个火车押运员,真切见证了从无到有,由弱变强,从小到大的中国改革开放的风雨历程,一切如同换了人间,但真实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开线之初的邮政车厢是木质内厢外包绿铁皮,作业与生活空间都很狭小。20世纪70年代,所有从青岛发出的邮件都要通过火车运输后传递到全国各地,那时的邮政运输物流网络还很不完善,火车邮路大站小站都要停靠装卸邮件、处理寄件,经常是包裹信件多到很难找到落脚的地方。那时,每一袋包裹、信挂,每一捆报纸都需要在晃动的车厢里手工登记在册,邮政车厢被旅客和铁路工作人员亲切地称为“移动邮局”。
第一批老旧火车邮厢在20世纪80年代进行了首次更新,工作、休息空间都大了。第一批老押运员对当年还是“小年轻”的我师父说,换新车厢了,你们有福气呀!但是,夏季里的车厢依然热得像蒸笼;冬天如遇燃煤锅炉故障,车厢会冷得像跌入冰窟。“夏天的休息室能有个冷风机该有多好”是师父当时的一个愿望。空调制冷采暖,在当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是1996年登上邮车成为一名火车押运员的,师父称我们为“火车押运邮四代”,这一干就是13年。我干押运员的时候,邮政车厢休息室里已经有了冷风机,使我们在繁忙的工作后可以在休息时享受丝丝凉意。到了2008年,邮政车厢全部更新成高大上的空调车厢,我们的工作、生活环境较第一代火车押运员来说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2004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两件大事让我兴奋不已,一件是我女儿出生;另一件是邮政计算机综合网正式运行,生产调度、生产作业两子系统成功上线,各类邮件信息网上传送,各交接地面局全面实现总包邮件信息互联互通。从此取消了唱牌、手工勾挑邮件,我们再也不用为登记一笔笔邮件在晃动、颠簸的列车上“写作”几小时了,大大提高了作业效率,降低了劳动强度,减少了质量差错,保证了邮件的安全和时限。这是百年邮政网运在技术上的全新改革、重大突破!
40年的寒暑交替,起点、终点的循环往复。一路上,我们过手邮件的吨位累计起来有几十吨,多的时候达到上百吨,几代火车押运员就在这空间狭小、颠簸晃动的邮政车厢里,不怕苦、不畏难,长年累月、风雨无阻,战冰雪、斗酷暑,随时应对列车紧急刹车,铁路路阻、塌方、地震等突发情况,在只有10多平方米的流动岗位上勤勤恳恳、默默奉献着。
“班长,我爸走了……”记得那是2006年一次跑车回来,回到家时已经接近晚上10点了,刚进家门放下背包就接到了同班25岁同事小田的电话。小田的父亲患重病近一年时间,后期病情无法得到有效控制。当时,小田每回出班都心情沉重,但工作起来却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班长,我爸是一直坚持着等我回来才走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哽咽,我那些本想安慰这位押运兄弟的话一时间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记得自己师父在回忆他的父亲时,总是说起这句话。当年,师父的父亲突然不幸去世,由于当时通信不发达,回到青岛后师父才得知噩耗。没有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成了师父一生的遗憾,以至于多年以后心里仍充满了对父亲的愧疚。
默默无闻的火车押运岗位是“熔炉”,是“练兵场”,它把胆怯、懦弱熔化,练就坚强和勇敢;它把自卑、柔情熔化,练就自信和力量。押运岁月是每位从事过火车押运的邮政人永不磨灭而时刻为之自豪的记忆,是永远值得珍藏的人生财富。